《潛別離》

【唐】白居易

不得哭，潛別離。

不得語，暗相思。

兩心之外無人知。

深籠夜鎖獨棲鳥，利劍舂斷連理枝。

河水雖濁有清日，烏頭雖黑有白時。

唯有潛離與暗別，彼此甘心無后期。

譯文

不要哭，悄悄地別離。

不要說，偷偷地相思。

你我兩心之外，再也無人知曉。

幽深的竹籠深夜鎖住孤獨棲息的飛鳥；鋒利的刀劍斬斷連理的枝頭。

河水雖然渾濁，必有清澈那一天；頭發雖然烏黑，必有白頭那一天。

只有潛離與暗別，彼此之間，才能心甘情愿，后會無期。

注釋

語：言語，說話。

深籠：幽深的鳥籠。

夜鎖：夜里鐵鏈囚鎖。

獨棲鳥：孤獨棲息的飛鳥。喻有情人被禁錮。

舂chōng斷：在石臼或乳缽里搗碎折斷。有說‘春斷’春季里折斷。

清日：清澈的日子。

潛離：潛藏著或秘密的離別。

彼此：指你我、雙方。那個和這個。

無后期：無有以后會合之日期。

賞析

這是唐代詩人白居易的一首訣別詩。整首詩通俗易懂，接近白話，卻感情真摯，動人心魄，為訣別詩中的名篇佳作。

“別離”“相思”“無人知”，怎能不哭，怎可不哭，又能對誰哭？怎能不語，怎可不語，又能對誰語？一個“潛”字，一個“暗”字，道出了分別時的無奈與悲傷。“相思”二字，可作全詩詩眼，亦奠定了全詩感情基調。

當男女不能雙向奔赴，當一方被禁錮不得相戀之時，詩人想起了被囚禁在籠中的小鳥，想起了被斬斷的連理枝，其命運何其相似，何其悲哉！

那么被分開，兩人會不會再次重逢呢？答案是沒有的。“無后期”，即后會無期，也許今生今世都不會再見了。可是你想想看，“河水雖濁有清時，烏頭雖黑有白時”，河水盼清、人盼白頭總歸是有機會的，可是你我盼見，卻是再也不能夠了。所謂“別離”，何嘗不是一種訣別。

讀到這里，你也應該猜到詩中的別離一定是有所指的。其實，詩人年輕時也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，他所愛的正是日思夜想的初戀湘靈，可是由于母親的原因，最終這對鴛鴦被拆散了。

這件事對詩人影響極大，直到37歲才結婚。有了這一段悲情的故事，才有了這么動情的詩篇，才有了千古名篇《長恨歌》，才有了“在天愿作比翼鳥，在地愿為連理枝”的絕美愛情誓言。

賞析來源公眾號：古詩詞日歷，作者：嚴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