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6版《西游記》可謂陪著一代人長大，

她是八零后、九零后的童年回憶，

每個寒暑假幾乎都在看師徒四人西天取經。

實際應該是師徒五人，唐僧的第四個徒弟是白龍馬，

也是西海龍王三太子，因觸犯天條才被貶為白馬，

作為唐僧的坐騎，一起前往西天取經。

在《西游記》中白龍馬幻化成人形只有兩三次，

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救師兄和唐僧于水火之中。

其他時候，白龍馬基本上都被豬八戒牽著，

被唐僧騎著，沒有臺詞，也沒有劇情，

最后功成名就，被封為廣力菩薩，得以恢復原身。

在劇中這匹白龍馬給人印象深刻，

健碩矯健，毛色光亮，頭上一撮紅纓，

而且在所有的鏡頭中都配合得非常好，很通人性。

《西游記》播出后，師徒四人都火了，

六小齡童成為孫悟空的最佳代言人，

廣告、演出接到手軟，廣告費高達百萬。

扮演唐僧的遲重瑞結識了女首富陳麗華，

入贅奢華的紫檀宮，淡出紅人。

飾演豬八戒的馬德鐘，和飾演沙和尚的閆懷禮，

雖然沒有大火，但也從籍籍無名變成了知名演員。

然而陪伴師徒四人取完西經的白龍馬去哪了？

首先《西游記》拍攝了整整6年的時間，

6年里就連唐僧都從汪粵、徐少華換成了遲重瑞，

這6年里也并不止一匹白馬。

82年，楊潔導演開拍《西游記》時，

劇組經費非常緊張，同時拍攝場景又非常多，

從北方的呼倫貝爾大草原，到海南島，

甚至有時還要去國外取景，養一匹馬非常不現實。

所以劇組最初的安排是，到一個拍攝場地，

先去當地找牧民借白馬。

然而并不是任何時候都能借到合適的馬，

有一集在海南島拍攝，道具組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白馬，

只找到了一匹棕色的馬，個頭和身型都不錯。

道具組無奈之下只好將棕馬刷成了白馬，勉強冒充三太子。

但海南天氣很熱，馬一出汗就穿幫了，

再加上下雨和過河，白馬一會兒就變成了花馬。

攝影老師不得不用很多遠景代替近景，

這才勉強完成了海南的戲份。

還有一次劇組在湖南省張家界取景，

道具組又找不到合適的白馬，

最終跑到臨近的湖北找來一匹馬。

這匹馬雖然是白馬，但身型瘦小，

完全沒有白龍馬的英姿，而且根本駝不動唐僧，

人一上去馬就要倒了。

這一集正是《三打白骨精》，其中幾乎沒有唐僧騎馬的戲份，

小白龍全程被豬八戒牽著。

而且由于馬太瘦了，也要盡可能讓她站遠一點，

避免和師徒四人站一起顯得太過寒酸。

經歷了多次找不到白龍馬的經驗，

導演楊潔開始尋思買一匹專屬劇組的白馬。

就在這時，劇組來到了呼倫貝爾大草原，

拍攝孫悟空當弼馬溫時，牧馬的戲份，

群馬奔騰的場景非常壯觀。

在這里，楊潔也找到了心儀的白龍馬，

她可不是一般的馬，

她是當地騎兵團團長桑杰扎布的馬，是軍馬。

這匹馬今年四歲，跟著桑杰扎布長大，

全身通白，沒有一絲雜毛，個頭高大，眼睛黑亮，

楊潔看到之后認定她就是自己想要的白龍馬。

之后楊潔立馬向上級打報告，申請買馬，

最初臺里領導不同意，認為沒有必要。

楊潔通過一系列困難說服領導，

并且將白龍馬定義為十分重要的五號角色，

必須要有一匹專屬的馬。

最終領導同意了，但馬場卻不敢賣，

因為她是軍馬，不能隨意買賣，除非先脫去軍籍。

楊潔又來說服桑杰扎布，請他讓出這匹馬，

交給他們去拍攝電視劇。

桑杰扎布和白馬相伴四年，自然也舍不得，

但最終還是被楊潔的誠懇打動，放棄了白馬。

最終楊潔用八百元的價格買下了這匹白馬，

同時意味著這匹馬徹底離開了騎兵團，不再是軍馬。

八百元在當時意味著什么，

六小齡童、馬德鐘一集的片酬不過四五百，

唐僧還要少五十元，因為不用貼特效妝，

然而《西游記》一年也拍不了幾集，

這些演員一年的收入可能只有兩三千，

可以說八百元的馬已經很貴了。

但這八百元花得很值，這匹馬完美適應了小白龍的角色，

她不僅通人性，和唐僧、豬八戒配合得都很好，

而且她的形象就是最完美的小白龍。

在豬八戒鬧著散伙要回高老莊的時候，

白龍馬真的按照要求咬住了豬八戒的衣服挽留他。

當然，一匹馬跟著劇組跋山涉水五年必定歷經艱險，

楊潔專門找了兩個養馬人負責照顧白龍馬，

給她吃最好的飼料，保持她白色锃亮。

轉場的時候，白龍馬要登上大卡車，

和道具一起在路上顛簸。

有時候白龍馬還要坐火車，坐船，

但她卻從來沒有鬧過脾氣，一直非常配合，

就好像真的是劇組中的一名演員。

有一次，在上卡車的時候，白龍馬一腳踩空，

卡在了車下，馱著馬鞍的她掙扎了幾次都站不起來，

楊潔導演跑過去的時候，竟然看見白龍馬眼睛里含著淚水，

想必當時她一定非常痛苦。

還有一次，在片尾曲中有一個非常經典的鏡頭，

師徒四人牽著白馬在瀑布上走過，

這個鏡頭非常美，拍起來卻非常危險。

瀑布水流湍急，石頭濕滑，

白龍馬一不小心便滑倒了，卡在了石碓里站不起來。

劇組工作人員怎么使勁都拉不起來，

白龍馬也著急得在那嘶叫。

剛好當時不遠處有兩個藏族的牧民，

常年和馬打交道，懂得和馬溝通，

在他們的幫助下，才安撫了白龍馬的情緒，

將她一點點拉了起來。

還有一次在蘇州，一個上坡路，

旁邊是一條水流很急，往下流的溪流。

白龍馬不小心滑倒了溪流里，沒能站起來，

馬上就要被水沖走，這時工作人員全都跳進河里，

緊緊拉住白龍馬，甚至用身體擋住她，

大家齊心協力才把這匹馬救了回來。

1988年，經過6年的拍攝，這部奇幻巨制終于殺青，

白龍馬也成了一匹十歲的中年馬，

她早已和這個劇組融為一體。

殺青后，各位演員、工作人員都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，

只剩下這匹白龍馬無法安置，

唐僧的扮演者徐少華也對這匹馬很有感情，

他曾想將這匹馬買下來，送到老家山東的養馬場。

然而當時央視卻沒想賣掉這個道具，

他們拒絕了徐少華的建議，

將白龍馬送到了無錫影視基地。

楊潔曾千叮嚀萬囑咐，要求好好照管這匹馬，

說她是《西游記》的功臣，要求用最好的飼料喂養，

必須專人照顧，無錫影視基地全都一一答應了。

然而白龍馬到達無錫后沒有了拍攝任務，

她也回不到生養她的大草原，

她新的任務是作為游客拍照的道具，

花幾塊錢就能跟她合影，多花幾塊還能騎一圈。

當時《西游記》正在電視臺熱播，幾乎萬人空巷，

白龍馬也成為了名人，很多人慕名而來，跟她合影拍照。

她成了最廉價的道具。

與此同時，她的師兄弟們正在享受鮮花和掌聲，

全國各地的演出接到手軟，一躍成為最紅的名人。

同樣歷經了千年萬苦的拍攝，戲份一點都不少，

但最終人馬殊途，開始了完全不同的下半生。

財富和名譽也是對人性的考驗，

師徒四人因為一場商演和捧紅他們的楊潔導演鬧翻了。

當時國外邀請師徒四人和楊潔導演一同前去訪問，

而六小齡童卻帶著另外三人接了一場價格更高的商演，

推掉了楊潔導演的安排。

氣得楊潔導演想自己出國，結果邀請方見沒有師徒四人，

便退回了對楊潔的邀請。

楊潔曾在媒體面前怒斥師徒四人忘本，

讓雙方的矛盾更加激化。

據說后來六小齡童還向央視舉報楊潔，

指責她過于強勢，不尊重演員。

楊潔導演的確是強勢的性格，因為她對作品很有要求，

在臺里也經常會頂撞領導，再加上舉報，

一度讓她的處境很難堪。

那段時間楊潔非常傷心，《西游記》在各大電視臺熱播，

但她卻不愿意多看一眼，只要看到就趕緊換臺。

后來《西游記續集》開拍，央視曾經想換掉楊潔，

但沒有導演敢接拍這部經典之作，

無奈之下楊潔重新上任，但她換掉了豬八戒和沙僧。

續集在98年開拍，這時已經距離上一部過去了十二年，

而白龍馬早已不在了。

1996年，楊潔和徐少華曾經一起去無錫看望白龍馬，

這時的白龍馬完全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，

她被關在一個黑暗、窄小的道具房里，

吃的是最便宜的干草。

這時的白龍馬早已沒有了當年的精氣神，

她的毛色已經不再光亮，瘦得可以看見骨架，

對于游客也是完全麻木，絲毫沒有了靈性。

但她卻好像認出了楊潔，原本在低著頭無精打采得吃草，

看見楊潔后抬起頭叫了一聲。

這時徐少華再次提出要將白龍馬買走，

而負責人還是不賣，說不差這點錢，

而且這匹馬已經活不了多久了。

果然次年，楊潔就聽到了白龍馬的死訊，

至于這匹馬怎么死的，尸骨怎么處理，全無消息。

楊潔心痛不已，特地在自傳《我的九九八十一難》中，

為白龍馬寫了一篇《龍駒悲歌》，

這匹白龍寶馬一度是劇組的五號演員，

然而被利用殆盡后，卻落得如此慘死的下場。

前不久落榜警犬被拍賣，被一搶而空，

最高價被拍出了33萬的高價，個個被視若珍寶。

曾經這匹白龍馬也是一匹軍馬，

成就了一部電視劇，卻淪為了游客的道具，

如果桑杰扎布知道這樣的下場，

大概多少錢都不會賣掉她。

文|Nanc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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