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建平:每日一文:《感知論第六部》(感知對話錄、144)
生存者:
我為你“人是燈下黑般盲區”的論說喝彩,我們聰明得可以看穿一切,就是怎么也看不見自己。這不是笑談,這真的是悲劇,人上知天文、下知地理,可就是不知道自己,這不奇怪嗎?即使很早我們就發出:“我是誰?我從哪里來?我到哪里去?”的天問,但是至今沒有確切統一的答案。我們為什么回答不出這個問題?是對于“我”的認識太過膚淺,也是“我”的含義太過復雜,或者說,我們根本無法定義這個“我”是什么,所以每個人的“我”才是天下最大的盲區。
感知者:
“我”是人類語言最大的創造發明,由這個“我”制造出了存在根本沒有的存在,可以毫不夸張地說,人的“我”是世界上最大的誤會。我們因為這個“我”而成為個人,個人因為這個“我”而離開了存在的實際存在,個人因此成為了存在中的“非存在”,即不在存在中的存在。這并不燒腦,“我”面對一切的存在,而唯有“我”不在存在中存在,就如同鏡子不在鏡像中存在一樣,“我”呈現出一切的存在,“我”不呈現“我”的存在。原來,是我們創造出來的邏輯,將“我”的位置置于非感知之中,因為只有在這個位置上,“我”才可以感知到一切,而“我”卻感知不到處于非感知中的“我”,這就是“我”的特別之處,“我”是世界上最特別的事物,“我”不可感知,也無法定義,所以,我們至今回答不出“我是誰?”
“我”本身是不存在的,存在的只是“我”的居所——人的身體。但精彩的是,“我”感知到的一切是存在不虛的事實,這些被感知到的事實印證著“我”的存在,“我”事實上存在著,但不以我們想象的那樣存在。所以,從“我”感知到的事實中認識不到“我”,“我”并不在事實中出現,“我”決定著事實的出現。這個天大的迷藏可把人類作弄得很苦,為了找到這個“我”,各門宗教不遺余力地制造神秘的解釋,把人們全都弄到五里云霧之中,我們就更不知道什么是“我”了。
數千年之后,感知論終于發現,“我”的概念本身就是個錯,“我”是不存在的,“我”并不成其為“我”,最致命的是:“我”是不該如此存在的,我們不但嚴重誤解了“我”,我們嚴重地錯用了“我”,以為“我”是一種實在,是人類最大的誤會。至于把“我”作神秘化處理成心靈、靈魂之類的界定,更是錯得離譜。感知論指出的是,“我”是不該如此存在的,在人類的共體未分解之前,即就是現在其他生物物種的存在之中,是沒有這個“我”的,絕無這個“我”的含義出現,但我們將人類共體解散為生命的個體以后,這個“我”就在我們的意識中不可遏止地出現了。我們便很不幸地成為一個一個本不該存在的“我”,“我”的現實存在就是人類災難的開始,也是人類一期文明的開端,所以“我”在人類個人中存在,不能作利與弊的價值判斷,因為這是存在出現的異端,是一種非正常的存在。
我們普遍把“我”作為個人的指代,作為認識和行為的出發點,更作為存在的依據和精神自我的后臺,“我”的實用、俗用和濫用,使得“我”成了禍首,一切皆由“我”出,一切皆由“我”造,“我”成為遮擋住世界的一片樹葉,又成為了個人行動的上帝和最終的裁判,“我”成了人的存在,“我”代替了人的存在。在這么復雜的使用中,“我是誰?”“我”是什么?我們怎么能夠準確地回答?
其實,并沒有我們想象的“我”,我們意識到的“我”就是共體存在的后臺,她僅僅是處于非感知中的一個邏輯位置,是非感知的出發點,她恰恰不是“我”,她是共有意識,她是非感知存在賦予感知存在的原始意識和整體意識,我們將她分解為個別的“我”,這是大謬,這意思就是說,我們每個人事實上的根本意識都來自于非感知的共同點,我們每個人的終極意識之端都來自于非感知,我們把這個來自于非感知的永恒存在的意識命名成了“我”,這就是我們無法用感知來理解“我”的真正原因。(接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