極目新聞記者 謝茂

視頻剪輯 向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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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和人結伴出門，到離家1公里的山上出工，62歲的黃平輝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在福建三明市大田縣石牌鎮三坊村，上百人多日地毯式搜尋，仍毫無結果。

直到第9天，家人請來挖掘機開挖工地路面，在2米深的黃土中發現了黃平輝的遺體。

黃平輝的鞋子

將他掩埋的，不是別人，正是當天和他一同出工的工友。令大家感到不寒而栗的是，這名工友曾多日參與搜尋，裝作若無其事。

目前，當地警方以過失致人死亡立案調查，而家屬對黃平輝的死因仍存疑惑。

9月3日，黃平輝的兒子告訴極目新聞記者，他親手從兩米多深的黃土中刨出父親的遺體。事情過去了1個多月，他總會夢到渾身黃泥的父親躺在土坑中的樣子。他希望能還父親一個公道。

兩人結伴出工，一人蹊蹺消失

黃平輝家住福建省三明市大田縣石牌鎮三坊村，今年62歲，家里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。

7月份，有兩個林場的老板要在離黃平輝家一公里左右的山上開挖一條山路，黃平輝便去給林場老板當監工。

整個工地其實只有黃平輝和挖掘機師傅洪高陽。黃平輝負責給他計時。

洪高陽不是本村人，上山干活不方便解決午飯問題。中午休息時，他都會隨黃平輝一起回家吃午飯。

7月22日中午，洪高陽還是和往常一樣，在黃平輝家吃過午飯，還提醒黃平輝要早點去上工。兩人當天沒有按慣例午休，直接返回了工地。

當天下午5時許，黃平輝89歲的父親想看電視，但不知如何打開，便來到家門口，朝著山上呼喊黃平輝，卻無人應答。

到了傍晚7時許，已經到了晚飯時間，黃平輝依然沒回家，電話也關機。

此時天已黑，黃平輝的妻子不敢一個人上山尋找，便給兒子黃永成打了電話。

黃永成聽到此事覺得非常奇怪。父親的手機是老人機，耗電很慢，而且他的工作就是監工計時，需要用到手機，通常不會關機。父親往常的下班時間是下午5時，即使工地位于山上，路不好走，回家也只需二十分鐘左右，人怎么會不見了呢？

22日當晚，黃平輝家屬和附近的村民數十人帶著礦燈、手電等上山找了一個通宵，仍一無所獲。

家屬便向派出所報了警，同時還到處張貼尋人啟事。

接下來的數天時間，每天都要上百人上山進行地毯式搜索。村干部還請來當地兩個救援隊前來幫忙，還有人專程從廣州寄來金屬探測儀，據說可以幫助尋人，可依舊沒有找到黃平輝的蹤跡。

搜尋第9天，兩米深土中挖出遺體

搜尋一直持續到7月30日。這段時間，大家以黃平輝監工的工地為中心，方圓幾公里都找過了，黃平輝連同他隨身的斗笠、水瓶、柴刀、手機等，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在搜尋過程中，黃永成逐漸發現一些疑點。

“爸爸的煙癮很大，平時嘴巴上基本都會叼著一根煙，一天起碼得兩包以上。”黃永成說，可工地基本見不到父親抽的哈德門牌香煙的煙頭和煙盒。

22日當天中午，挖機師傅洪高陽和黃平輝一同出門。可后來洪高陽卻告訴黃永成，他下午沒有見到黃平輝。

22日到24日，洪高陽每天都會隨村民一起上山尋找。每當有人懷疑洪高陽時，他便會強烈反駁：“你們不能這樣污蔑我，以后我還怎么干活掙錢？”這一幕還被一同搜尋的村民拍下。

但24日以后，洪高陽便不再出現在搜尋的人群中。

民警同樣也曾懷疑洪高陽。24日在派出所，家屬曾對他說：“只要你告訴我們他（黃平輝）人在哪里，能讓我們找到他，讓他入土為安，我們可以給你出具諒解書。”

然而，洪高陽依然堅稱自己當天下午沒見過黃平輝。

三坊村一名村干部回憶到，洪高陽好幾天都和家屬一起上山搜尋。盡管大家多次懷疑他，然而他從始至終都是若無其事的表情。不管是家屬、民警還是村民詢問，他都會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知道黃平輝在哪。

地面搜尋一直毫無進展，黃永成擔心父親被人埋起來了。

“金屬探測儀只能測地下1米左右深，附近也沒看見蒼蠅聚集，也沒聞到臭味。”黃永成說，如果父親被人埋了，可能埋得很深。

7月30日，他們決定向地下搜尋，花高價請來另外一臺挖掘機，將22日洪高陽施工的路段全部挖開翻找。

黃平輝的鞋子

30日上午10時許，剛剛挖掘了50米左右，黃永成的大哥在黃土中發現了一雙光著的腳，立即下去徒手刨土。經過挖掘，終于將黃平輝的遺體挖出。

黃平輝被埋入黃土兩米多深。他的手機、斗笠、柴刀以及被掰斷的社保卡都被埋在一起，錢包里的現金和腳上的鞋子卻不翼而飛。

村干部回憶，此前洪高陽在前三天搜尋中經常站立的位置，便是黃平輝被找到的地方。

“現在想想真是不寒而栗，他（洪高陽）把人埋了，就在埋尸體的地方站了好幾天。搜尋過程中我們也懷疑了他很多次，他每次都信誓旦旦說不關他的事，若無其事。”三坊村一名村干部說，由于沒找到證據，也只能是對他將信將疑。而且搜尋過程中，洪高陽和大家一起吃飯交流幾乎沒有任何異常。

警方以“過失致死”立案，家屬仍存疑惑

黃平輝的遺體被找到當天，洪高陽便被公安機關抓獲。

民警告訴黃永成，洪高陽交代是挖掘機倒退的過程中撞倒碾壓了黃平輝，他害怕黃平輝尸體被人發現后，家屬找他賠錢，便將黃平輝掩埋。

大田縣公安局出具的《鑒定意見通知書》顯示，“死者黃平輝符合較大的機械性暴力作用（如挖掘機履帶擠（碾）壓）致胸、腹腔損傷而死亡。”

大田縣公安局還于7月31日出具了一份《立案告知書》，“洪高陽過失致人死亡案”已立案調查。

然而黃永成并不認可這份《鑒定意見通知書》。“我爸爸的胸口和背上并無明顯傷痕，十幾噸重的挖掘機碾在人身上，人都能被壓扁了。”黃永成說，反倒遺體被發現時，他看到父親頭部有傷痕。

8月10日，黃永成向公安機關申請對其父的死亡原因重新鑒定。在黃永成提供的《請求重新鑒定的報告》中，他認為“死者的面部、下頜、鼻梁、腦干、腰椎、肋骨等多處傷情與死因關系，尚未得到明確解釋。”

8月24日，在黃平輝遺體被發現的位置一米外，他的兩只鞋子也被找到，同樣深埋土中。

黃永成稱，洪高陽的親屬于8月4日來找過他，聲稱在十天內給他湊齊10萬元補償。然而直到9月3日，黃永成再也沒有見到過對方的人，更別提對方承諾的10萬元。

目前，黃平輝身上消失的現金仍未找回。

極目新聞記者致電石牌派出所，工作人員稱黃平輝死亡一案是刑事案件，全部移交給刑偵部門處理，他們并不知道案件進展和詳細情況。

（文中人物均為化名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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