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受傷在家休養,今天早上我的女兒給我買了早點,一碗牛肉湯,一份餅絲。離開洛陽快兩年了,也快兩年沒有喝過洛陽的湯。開始我也沒想那么多,也沒去看今天的湯怎么樣,反正感覺都差不多,不管怎么樣,也是女兒買回來給我吃的,我還不能說什么。
在湯里攪拌了一下,看到里面肉還挺多,但是豆腐皮放得也多,也許是現在肉價格太貴,商家擔心肉放少了,顧客會說什么,可是就沒有想過放了豆腐皮,豆腐的味道進入到湯里,這樣的湯還好喝嗎?肉價格是貴了,可以少放,誰愿意多吃肉可以單獨加,但是放了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,真的很影響湯的味道。
在洛陽喝湯,那真是清晨一碗湯,給個神仙都不當;不喝牛肉湯,不算到洛陽。湯在洛陽有廣泛的群眾基礎,世代相傳,情深意厚,堪為漢唐遺風。這些湯不僅是一種食物,而是代表一種精神,代表著一種文化,這種精神在一代代洛陽人身上傳承,這種文化在這一代代洛陽人手中發揚。
鼎象天命,民以食為天,一鼎洛陽湯就是中原鼎故,得中原者得天下。《左傳》云:“國之大事在祀在戎”洛陽人好喝湯,與北方干燥的氣候有關,也與城內水源的豐富有關。洛陽的湯不僅是一道菜,更是一頓飽飯、一桌宴席,湯文化在洛陽人的生活中舉足輕重。
據記載,在盛唐時期,女皇武則天在東都洛陽就提倡喝湯了,她本人就是個煲湯的高手,并且在宮廷內烹制出許多湯品。后來這些湯品的配方散落在民間,被百姓采用并進一步發展。統治階級的提倡,無疑為洛陽湯文化的發展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。洛陽從古至今作為兵家必爭之地,每當遇到改朝換代時,必定是戰火紛起,城池被毀,人民流離失所,生活苦不堪言。
洛陽的湯館很多,湯不好沒人喝,開不了幾天就要關門。你添湯說明你對他的認可,他高興還來不及哪。聰明的店家為了吸引回頭客,添湯時總會根據客人的要求添加蔥花、辣椒、湯油、味精等。常去一家湯館喝湯,添湯時老板居然給我添肉,弄得我倒是不好意思,我說你這樣賣不就賠啦,老板卻說:讓老伙計們兒吃美就行了。添湯展現了洛陽人的憨厚與樸實。
在長期的經營過程中,湯館形成了各自的風格和流派,做工上都有自己的經驗和絕活。老城東大街曾有一家閆記羊肉館,經營羊肉雜肝湯。想當年名噪一時,其實他建店初期,也是個很普通的湯館。民國期間,老板有個朋友放在店里一袋東西,說到陜西有點急事,回來再取。好長時間不見回來。老板打開袋子一看。全是上等的胡椒,放壞了實在可惜。
心想,不如先想法用掉,等他回來再照價陪他。就把胡椒磨成粉加在湯里。湯味變得非常鮮美,從此湯客紛止踏來,生意越做越火。后改為經營小碗湯,每天500碗,多一碗也不賣,也不添湯。前文曾提到過臭雜肝兒湯,在此略做介紹,舊時在九府門旁邊有幾家賣牛肉雜肝兒湯的,每天屠戶定時送來牛下水(內臟)須暫時存放。因當時沒冰箱,就在城墻上挖個窯洞用來存放下水。
腸肚本來就有氣味,經一定時間的存放,氣味更大。店家經過充分的清洗,再配以上等佐料,熬制出此湯。可想而知,一開始人們是難以接受的,但其價格非常便宜,還是有不少人吃,久而久之,居然形成了自己的獨特風格。像臭豆腐一樣聞著臭,吃著香。成了湯中的極品。
我們知道,湯都是經過精心熬制的,但賣時卻有兩種不同的賣法,一種是把煮熟的肉切成片,盛湯時放碗里;另一種是把肉放鍋里,一邊盛湯一邊盛肉。現時多采用第一種。隨著湯齡和湯客年齡的增長,有不少湯客喜歡吃甜牛肉,也就是湯里不放鹽。認為能保養身體,從科學的觀點上看,確實沒錯。
大部分的湯都是骨頭經一夜慢火熬制出的,中間不能加水。里面含有豐富的人體可吸收鈣質和膠原蛋白。聯合國衛生組織向全世界推薦了六大健康飲品,骨頭湯就是其中之一。從古代起洛陽人就已經把美味和營養學有機地融合在了一起。
過去洛陽人咒人常說:叫你到南關吃泡饃(既現在說的喝湯),啥意思?原來舊時的刑場曾設在南關外的洛河灘上。犯人在行刑前照例要到南關喝湯,店家也會把這碗湯給得很豐滿,以滿足他的人生告別筵。喝湯在洛陽人心目中的地位可見一斑。
初到洛陽工作,學習或定居的人隨朋友第一次來到湯館,總是不理解地說:你們洛陽人早上就吃這個?但是,隨著時間的推移,這些來自天南海北人就會漸漸地融入到湯客的隊伍里。慢慢地成了老喝家兒。
可是洛陽現在很多湯失去了曾經的味道,不管什么樣的湯,都是大料勾兌出來的,甚至還有些羊肉湯館,買了很多的冷凍羊肉,存放起來,他的價格是新鮮肉的一半,當我看到這樣的肉,真的沒有胃口喝下去。作為一個洛陽人,我希望洛陽的湯可以被全國所知,各種湯成為洛陽新的名片。
洛陽既然要做湯城,就要好好約束那些商家,用真材實料地熬制每一鍋湯。看看現在的食物還有多少是安全的,新聞里不是說這個菜怎么怎么樣了,就是那個菜怎么怎么樣了。難道做這些食物的人自己都不吃嗎?就為了多賺那點錢嗎?民以食為天,自古不變的道理,老百姓活著是為了什么?說白了就是為了生活。隨著國家的打擊力度,像以前的黑作坊確實少了很多,希望不是少了,而是沒有了。
女兒問我今天的湯怎么樣?我還沒喝,只好點點頭說還行吧,女兒看著我就說,你還沒喝一口呢,就說還行。沒辦法,只能自欺欺人了,畢竟是女兒一大早買回來的。那就該傷兒子的心了,我可沒那么傻,寧可我違心,也不能讓她傷心!